你向来不喜好为人师,却被迫「教导」了文爱公子,若是再有人让你「传道受液」怎么办?你哪还敢乱晃,像只兔子般钻进假山洞里,把衣袍一裹,缩成一团,只等天明徒弟来捞人。
话分两头,八戒这边可就惨咯。
灵灵组的局,打定主意要抓个现行。他脚尖轻点,轻盈地跃上屋檐,举目远望,将贾府收入眼底,夜深人静,只剩厨还亮着烛火。
他侧耳细听,厨房里果然传来窸窣声响,原来遍寻不着的朱悟能,竟猫在这儿。
这呆子,晚间狂吃了四十碗米饭竟还不满足,半夜饿得慌,摸到厨房来偷嘴了。
“可算逮着你了。”
灵灵眯眼轻笑,吸取了前两次教训,指尖青光流转,周身白烟腾起,流光隐现。“咻”地化作了你的模样,眉眼间却比你多了几分英气。
他好奇地对着井水照了又照,满意地抚着自己的脸颊,蛾眉染翠,粉面含春,额间一点朱砂,越显娇俏灵动。
“到底是佛子的脸,真个俊俏~”
他沾沾自喜,指尖迷恋地摩挲着脸蛋,忽然蹙起眉头,对着倒影轻哼:
“这眼、这唇……明明该是我独享,今夜倒要便宜那呆子了。”
灵灵带着几分新奇,又摸了摸微微起伏的胸脯,面颊微红,尴尬的咳了一声:
“嗯…不过佛子可没这般丰满。”
他心念微动,指尖往心口一点,胸脯连带着身形都缩水了些许,复又对着倒影点头:
“这回像了。”
那厢,朱悟能总算吃了个肚皮滚圆,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。
他自打跟了师傅,翻山越岭,趟水过河,叁天饿九顿,好久没吃的这般畅快了。
他刚踏出厨房门槛,抬眼便看见夜色中晃出个纤秀身影。
朱悟能登时一惊,脸上掠过一丝心虚:“师傅?你怎么来了?”
灵灵憋笑憋得肩头发颤,面上却端出悲天悯人相,隔着帕子轻拭他粘着米粒的腮帮子。
「你」鲜少会这样主动亲近他,每次揉揉肩捶捶腿都要被那猴子收拾一顿,朱悟能心中一喜,随即反射性的四处看了看,瞅瞅那煞风景的弼马温在不在。
灵灵化成的「你」眼波流转,巧笑倩兮:
“为师想通了,取经万里迢迢,哪有守着这贾府的泼天富贵、逍遥自在快活?”
朱悟能愣了愣,有些没听明白他的意思。
灵灵眼珠子一转,捏着嗓子哄骗道:
“悟能啊,不若你也随我留下,咱俩一起还俗享福,如何?”
朱悟能咽了口唾沫,喜色爬上眉梢:
“师傅当真不去取经了?”
“那路太远太苦,不如留下。”
灵灵摸索着模仿你的语气,虽略显生硬,却越发显得情真意切:
“让你能吃苦的大师兄去便是。”
悟能被忽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,哪里还能还辨真假,乐得直搓手,连连点头:
“说得是、说得是、那猴子铜头铁臂,让他自个儿折腾去!”
他忍不住又往前蹭了半步,脸涨得通红,忸怩道:
“只……只是师傅,这等好事,怎么突然就……就选上老朱我了?”
灵灵闻言,故作娇羞地掩口一笑:
“自然因你最贴心。”
“还是师傅懂我。”
悟能满脸堆笑,就想去捏他的手。
“那咱们快去和他们说去。”
灵灵见他越贴越近,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骚味(?),心头莫名窜起一股火。这呆子,也配离圣僧的脸这么近?他强压下翻脸的冲动,指甲暗暗掐进掌心,面上却笑得愈发娇媚:
“别急。”
他侧身一躲,没让悟能近身,又变出一方香帕,忽地往他脸上一蒙,将他罩了个满头,随即轻盈跳开:
“先抓到我再说。”
朱悟能眼前一花,鼻间幽香阵阵,更觉骨头酥了半边,脱口嚷道:
“媳妇儿~”
朱悟能跌跌撞撞向灵灵扑去。
奈何他酒饭饱腹,又心神激荡,脚下拌蒜,竟是磕踵绊倒。
灵灵立在青石阶上,足尖闲闲点着月光,冷眼瞧着朱悟能摔得鼻青脸肿还满地乱找的模样,心头那点醋意才散了去。
他故意拖长调子调侃:
“人影子都没摸着呢,倒先喊起媳妇儿了?”
“忒心急的呆子,赶着投胎也没你这般火急火燎呀!”
朱悟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,正瞅见他罗裙下露出的绣鞋,贼心不死地伸手欲捞:
“媳妇儿别躲了,我往后定好生伺候你。”
灵灵眸中寒光倏闪,这声「媳妇」叫得真顺口,也不知私底下缠了佛子多久,要此刻叫的是真佛子,他非不拧掉这呆子的猪耳朵。
朱悟能摔得嘴也肿了,头也青了,却始终连灵灵的衣角都摸不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