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纸就只能被送到茅房当茅厕纸!
当茅房纸,可能都嫌小!
宋白喜张了张嘴,脑子里嗡嗡作响,“我们……我们库里的竹纸还有多少?”
管事神情慌张!
什么时候了!
还要跟在陈记屁股后面办事啊?
“少东家!”管事高声道。
宋白喜连连摆手,示意他别说了,“要不咱们把库里的竹纸全都清理出来!有多少做多少!她卖一百多文,我们就卖不到一百文!都是同样的东西,哪个会不想要更便宜的?”
这怎么行!
同样的办法,第一次用是天才,第二次用是庸才,第三次用就是蠢材了!
再压利润,他们宋记还活得下去吗?!
岂不是贴钱赚吆喝?
老管事急得脚趾拇都抓起来了!
自老东家过世后,这几间铺子就名正言顺地给了唯一的儿子,谁知少东家年纪太轻、脸皮太薄,醉心游山玩水和吃喝玩乐,很有一段时间,铺子上的生意一落千丈,维持住现状全靠先前老东家打下的底子!
上回照抄陈记描红本的主意,也是他出的,虽不地道,但好歹叫铺子上的生意起死回生了过来,还顺道清了一波库房的存纸……本想着薄利多销,慢慢把陈记挤出描红本生意,谁知如今又闹了这一出来!
这可如何是好!
管事双目通红地看着心急如焚的少东家,心一横、牙一咬——这法子贱是贱了点,可大敌当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!若是要遭报应,就叫他来顶!左右少东家是纯良一张白纸,缺德事都叫他们去做得了!
宋管事深深看了眼宋白喜,咬牙切齿道,“少东家,陈记要玩这手,咱们家也不是孬种,奉陪着陪她玩!咱斗不过陈家那妖婆,还斗不过这年纪轻轻的小贱蹄子了?”
“这群女人,别的本事没有,旁门左道的捞偏方倒是厉害!”
“说到底,娘们儿能做出个什么大事!”
宋管事甩下这么一番话,又急匆匆地往外走。
宋白喜愣呼呼地听,正准备拦,拦却拦不住。
……
又隔三日,显金自青城山院借书回来,在山院门口遇到希望之星,显金笑着同陈笺方颔首致意,“……怎的这么早就下学了?”
陈笺方往山院里看了眼,抿了抿唇没说话。
——孙顺昨日回山院了,据说左边眼眶仍有肿胀,眼珠子倒是无碍,若是有碍,恐怕就算是宝元,此事也无法善了。饶是如此,乔师也带着宝元去了趟滁州府,在孙顺父亲的茶楼里喝了两盏兰草香,此事方算揭过。
孙顺不敢动宝元,可不代表他不敢把账算在显金头上。
这些话,陈笺方却不同显金说,只笑道,“过几日县衙征用山院的地盘考院试,这几天下学都早,要为县里腾地方。”
显金“哦”了一声,提了布袋,迈步朝前走。
陈笺方看了眼沉甸甸的步袋,里面显出好几本大部头的厚度,便开口,“重吗?要不给我提?”
显金特意把布袋子拎起,胳膊使劲,一小坨肌肉隐藏在屎壳郎色衣袄下方,连连摇头,“这点东西,也能叫沉?我早上练完八段锦,还要跟着董管事打一套打虎拳!”
陈笺方:“……”
原是上山打虎的女武松,失敬失敬,算他多嘴。
显金又说起乔山长布置下来的小论文,“……翻来翻去,史上论学的书和文章都多,先是将思维上的飞跃归功于鬼神——思之思之,又重思之,思之而不通,鬼神将通之;紧跟着又吹捧千用功万刻骨——去尽皮方见肉,去尽肉方见骨,终骨方见髓……反正就跟人自身聪明不聪明没关系呗……“
显金一路絮絮叨叨说,话还没说完,刚拐过弯,便听铺子门口熙熙攘攘的人声。
“退钱退钱——”
“退钱退钱——”
“不用贱妾之女做的纸!”
“用了贱妾之女经手的贱纸,谁都考不上科举!啊呸!”
……
显金脸色一凛,止住了话头,脚下步履生风,见铺子门口围了七八个书生打扮的男人,正举着“退钱”“退款”的木牌在大放厥词。
李三顺带着周二狗和几个郑家腿部挂件,气得满面通红,双手抱胸站在门口挡路。
董管事把锁儿挡在身后,一脸严肃地立于柜台之后。
大家都挺冷静的……
显金放下心来。
这种聚众闹事,最怕的就是矛盾被激发,惹事不怕,就怕自己人出血。
等等。
显金微微眯了眼,定睛一看。
铺子前举牌子闹事的男人堆里,还蹿着一个身影,原是亲爱的博儿——博儿正上蹿下跳地摆手斥责,“……纸就是纸!纸没办法选自己出身,人难道就可以了吗?!”
“我们青城山院几位小童生就是用的陈记的描红本!课业好得很!小君宁上月月考,上上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