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砚均没和她计较,又重复问她想吃什么。
游星嘴硬说不饿,一个劲让他走,不需要他陪同。周砚均知道她在气,坐着没动。她见人无动于衷,火气像是一阵风将干草旁的火星子点燃,瞬间燎原。“你是听不懂话,说了不用你虚情假意的坐这儿。不是你,我今天能躺医院来?”
周砚均心里也是憋着的,他不是圣人,所有情绪波动都是正常人的范畴,只是他能忍。“那夜确实是我的问题,不该把你丢在路边。你生病着实有我的问题,所以照顾你是应该的,不存在虚情假意。”
他的措辞在脑子里考量过才说出,就怕哪一个单字不恰当又惹得大小姐的怒气高涨。
而在对方听来,这番话没有温度,冷得可以掉冰碴子,照顾她只是责任驱使。这种话更是令她不想看到眼前人,“没有人逼你,不要总是一副假惺惺的模样。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,就是所谓的好人吗?”她的身体仍是虚的,喘了口气又说:“你要不想载我直说啊,不接电话不回微信,我像个傻子似的站路边淋着雨,耍我呢。”
游星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一通响,周砚均的神情冷了几分,“没有耍你。”
那夜他在村子路口买烟时,遇到雷蕾。她是风平村人,高中肄业,托关系在他的咖啡馆打工。在路口看到他后,煞有其事的将其拉到一旁说了一通,再回村长家时他便阴沉着脸。
凡事皆有因,周砚均不可能说得出口生气缘由,可让他不生气当成没事人,他的修为不够。“耍大小姐脾气要有度,不是所有人都该理所应当承受你的气。游星,成熟点,不要无理取闹,不要三番五次情绪化。”
“我幼稚,是,你成熟。你成熟把我丢路边。我受了这么大委屈,结果成了耍大小姐脾气,那我就活该,就该受着是吧?周砚均你真以为你是谁,次次教育我说教我,你辈分够吗?算什么东西,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了。”
话赶话,两人的情绪像浪潮拍打岸面,一层叠一层。
周砚起气得冷笑一声:“是,我算什么东西,我太拿自己当回事,是我多管闲事。”说完,凳子剐蹭地面一划,尖锐声响起。他起身大步往外走。
游星在他转身时,泪失禁体质终于憋不住,眼泪啪嗒往下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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吵架发泄情绪,但心情反而更低沉。来给她换药的护士跟她随意搭话,“你男朋友呢?”
“哪个?”
“昨天背你来医院那个帅哥啊,一晚上没睡就守着你退烧那个。”
“他一晚上没睡?”游星睡得很沉,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,难怪他眼底乌青一片。
护士换了新的吊瓶挂上,“是啊,你吃了退烧药睡得死死的,他一直盯着点滴,生怕没及时换药。后半夜你的体温降不下,他拿毛巾给你物理降温。”
“那怎么我一点感觉没有”早晨醒来就去做ct,也是他提前取号排队?
护士将换下的瓶子收好,开玩笑,“昨天我值夜班,看他忙前忙后,这么好的男人,我什么时候也能遇上一个。”
游星没再接话,目送护士背影时小声解释:“他不是我男朋友。”
下午医生过来看她情况,要她住院五天观察,因发烧引起的肺部感染,可大可小的问题。她独自一人,连上厕所都不方便,心里油然升起一阵孤独感。
要住院,她向医生寻求帮助,一是为她找护工,二是升级病房。
提出第二个要求时,医生难以置信的笑了,“我们这是县医院,上哪儿给你找病房去。”
她不想和其他人一起住三人间,要求一人付三张病床的住院费。医生勉强答应,只说尽量,尽量。
偌大的病房只有她一人,想起游厉,嫂子和侄女,自己孤零零待在医院,像极了在外务工的游子不敢给家里人诉苦,有苦自己咽的委屈让她瞬间红了眼。
病房门敲响,打断她的愁绪。
门缓缓开起,探出个脑袋。“小游游,你还好吧?”确定没走错后李宥雨上前,手里提着果篮。
游星刚憋回去的泪又涌了出来,“你怎么来了?”
这眼泪整得李宥雨惊慌失措,到处看找纸,“怎、怎么哭了。”
瞬间病房内只剩下哭声,若是路过的人怕会过度解读其遭遇。
待她平缓后,又问:“你怎么来了。”眼下还没到下班的时间。
李宥雨昨天很担心她,由齐佐得知她发高烧住院后本要来探望,但当时太晚而被齐佐劝住。中午两人通了个电话,李宥雨确定她无大碍后才免了担心,说是下班后去看她。
但下午上班时,齐佐叫她进办公室,给她找了个理由允许她外出,她这才得意来探望游星。
看到她身旁空无一人时,李宥雨问:“没人陪你?”
游星摇头,说请了护工,但人还未到。李宥雨满脸写着心疼,一看就是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温室花朵,来了流原上班却像是来渡劫,生病了还独自待着。“我这几天下班了就来陪你。